“插图”也称为插画,插在文字中间用以说明文字内容的图画。对文字内容作形象的说明,以加强作品的感染力和书刊版式的活泼性。插图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创于唐,盛于宋、元,到了明代,插图的数量十分惊人。郑振铎先生在《中国古代版画史略》中说,中国的插图艺术“发展到明的万历时代,可以说是登峰造极,光芒万丈。其创作的成就,既甚高雅,又甚通俗。不仅是文士们案头之物,且也深入人民大众之中,为他们所喜爱。数量是多的,质量是高的。差不多无书不插图,无图不精工”。入清以后以后由于西方铜版技术与石印技术的传入,插图的表现力大大增加,使典籍中的插图数量与质量得到显著提高。
北京德宝国际拍卖有限公司2009年秋季拍卖会“古籍文献专场”中的第五部分,就是对中国明清两朝插图版画艺术的集中体现,它囊括了从明代到民国插图艺术之精华。在此特撷其中精品加以介绍:
拍品第204号,明万历美荫堂刻本《方氏墨谱》六卷,是第五部分的第一件拍品;更是明代万历年间徽派插图版画的典型的代表。撰制者方于鲁,安徽新安人,是万历年间的知名墨商,歙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善治墨,所作多为名品,世人皆称之为廷圭再世。后因与另一墨商程大约有隙,二人展开激烈角逐。方氏为扩大自身影响,不惜工本,花重金聘请徽州名工黄守言、黄德时等人,用五年寒暑,精心刊刻了此书,造就了明代版画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即《方氏墨谱》。是书纸墨明湛,笔划纤细,印制水平极佳。墨谱凡六卷,曰:国宝、国华、博古、博物、法宝、鸿宝;共385式,涉及到人物、动物、神话、传说、历史等内容,可谓“形文毕陈,图咏并载”。《墨谱》内容涉及古代先贤、珍禽异兽、奇葩异卉、历史典故等。翻览之下,典雅高贵之气扑面而来,人们丝毫不会认为这是一部制墨的图谱;而是感受到了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与深远优秀,犹如阅读一部中国文化的插图本的百科全书。时人钱允治见到此书后不觉大叫,谓“世固有此尤物哉!欲得之心,如饥如渴”。此书一出,即与程大约刊刻的《程氏墨苑》成为明代版画史上的两朵明丽的奇葩。查《中国古籍善本总目》,在全国近百家公藏机构中,仅国家图书馆藏有全帙,其它图书馆则连残本都未见著录。拍品品像极佳,印制水平高超,确为难得一见。此本曾累经民国初年文物收藏家王文心,上海美术出版社连环画创作社副主任、中国美协理事顾炳鑫收藏,并钤有“王文心藏”、“宝山顾氏所藏版画”印章。
拍品第206号,明万历间武林金氏清绘斋刻本《唐解元仿古今画谱》,为明代黄凤池等编辑。是书装为一册页,织锦封面,内收图17幅。画谱又名《唐六如画谱》,为清绘斋刻本。书前有唐寅序,相传为唐伯虎仿摹,实出曹羲(有光)、陈裸、宋旭等人手笔,画后有名人题诗。诸凡人物、山水、花卉、禽兽各类俱全,书画咸备,精妙传神。所有文字皆手书上板,镌刻精细,当出自其时优秀刻工之手。此本为万历间原刻,又是明人刻明集,其珍贵程度自不待言。
拍品第207号,明万历吴郡书业堂刻本《邯郸记》,为著名传奇“临川四梦”之一。写的是仙人吕洞宾度卢生一枕黄粱的故事。明汤显祖著,臧懋循校订,于《中国古籍善本总目》、《柏克莱加州大学东亚图书馆中文古籍善本书志》、《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中文善本书志》均有著录。书中有插图24幅,极其精至,敷墨均匀自然,是著名版画作品。镌刻故事情节以山水、树木、楼台为背景,广泛吸收了明代中期各家绘画的艺术成就,形成了点线面编排有致,线条丰富,构图俊朗,画面亮丽,刀法多样的画面风格。刻划山石、峰峦以长短互现的线条相互映衬、布局,犹如运用了山水画中的长披麻皴与短斧劈皴。远山上的树丛墨色斑斓,好似山水画中用毛笔在宣纸上的掇点。再现了绘画笔墨的风貌。此书最早刻本为藏懋循雕虫馆玉茗新词四种本,据陈先行先生比勘书业堂本实与雕虫馆本为同一版本,同为邯郸记的最早刻本之一,文献价值,艺术价值极高。
进入清代以后,由于出版业的兴盛,更多文人的参与,很多插图底稿是由当时的著名画家亲自绘制,书籍也就因此而得以长久地流传。在众多为书籍绘画插图的画家中,任熊与改琦就是其中较著名的两位。
这次拍卖中的拍品第209号清光绪五年刻本《剑侠传》、《续剑侠传》,和第210号清光绪刻本《红楼梦图咏》中的大量插图,就是分别由任熊与改琦绘制。是清代版刻图录书籍中的佼佼者。
任熊,近代著名海派画家,生于1820年卒于1864年,(一作生于1823卒于1857年)。字渭长,一字湘浦,号不舍,别署任公子,浙江萧山人。受家庭影响自幼习画,与任薰、任颐、任预合称“海上四任”;又与朱熊、张熊合称“沪上三熊”。善山水、人物、花卉、翎毛、虫鱼、走兽,无一不精。其笔力雄厚,气味静穆,深得宋人神髓。尤擅长人物,堪与陈洪绶并驾。常绘有《列仙酒牌》、《于越先贤传》、《剑侠传》、《续剑侠传》、《高士传》等画谱行世,称绝一时。此处所见拍品《剑侠传》、《续剑侠传》绿色蜡面,老装未衬,版面极为敞阔,纸白墨润。书中字体工致俊秀,行格疏朗,笔划清晰爽利,为极初印本。《剑侠传》,为明代王士贞编编辑,收录从唐至明的剑侠小说共33篇。后清代郑观应另辑明末至清初小说39篇,编为《续剑侠传》,并延请著名画家任熊配以绣像,一人一图。任熊画人物取法明末清初的画家陈洪绶,下笔凌厉,线条飞动流畅纤毫毕现;造型奇伟,人物形象生动,亦多夸张变形,有极强的装饰意味。
改琦,晚清著名海派画家,生于1773卒于1828年。字伯韫,号香白,又号七芗、玉壶山人、玉壶外史、玉壶仙叟等,(今上海市)人,是画史上的回族画家。改琦工绘人物,佛像,仕女,笔意秀逸潇洒,宗法华喦,喜用兰叶描,衣纹细秀,树石背景简逸,造型纤细,敷色清雅,创立了仕女画新的体格,时人称为“改派”。由于他的提领,适应了当时上层阶级沉溺于裙钗粉黛中消磨时光的生活,使晚清时期仕女画风靡一时,对仕女画欣赏与仕女画的风靡起了推动作用。改琦的生年刚好在红楼梦作者曹雪芹逝世10年以后,那时候《红楼梦》算是流行读物,所以他也情有独钟,人物画作中自然少不了红楼梦人物,以至出版红楼梦人物画册,已印行的至少有《
红楼梦图咏》、《红楼梦图》、《红楼梦临本》三种,其中以《红楼梦图咏》尤为著名。
改琦所绘的《红楼梦图咏》成书比较早,可出版发行很晚。资料记载:该书从大约嘉庆二十年开始绘制,间隔了60多年。因为当时改琦以《红楼梦》图见示于住在上海的风雅盟主李荀香,李以为“珍秘奇甚,每图倩名流题咏,当时即拟刻以行世”。但道光九年,李荀香和改琦相继去世,“图册遂传于外”。到道光十三年,被改琦弟子顾春福复得,但不知为何又流于南昌,光绪三年被淮浦居士购得,直到光绪五年方才出版发行。拍品白纸精刻,版画线条流利,人物突出,传神细腻,如见其人。浙江文元堂杨氏藏版,前有序文两篇。此书不仅可以作研究“红学”之参证,亦可加深对书中人物的理解。
除此而外,拍品第213号清光绪九年刻本《平山堂图志》,亦是清代插图版画之佳作。拍品一函四册,书品上佳。此书多见竹纸本,而拍品为白纸精印,极为少见。平山堂位于扬州西北郊蜀风中峰大明寺内,风光秀丽人文荟萃历朝屡有修葺、增建。《平山堂图志》,于卷首列宸翰,紧随其后为“名胜全图”。书中镌刻精美版画多幅。画幅编排采用多面连绵的手法,将山水、楼阁、花树、亭榭、曲桥等多组景物有机地组合起来成一长卷。画面安排疏密有致,成一幅幅绝佳的山水画。整部书采用软体写刻,手写上版全面介绍了扬州平山堂地区的诗文、题咏、建置。
拍品第236号,日本文化二年(1805)皮纸和刻本《唐土名胜图会》,日本皮纸印制而成。手写上版,秀丽清新。捧卷在手有异国风范。其不易被人发现之处为每册书皮内册均轧制团龙纹与海水江崖纹暗花,第一册封底内侧尤其清晰。是书镌刻于日本文化二年,即中国清嘉庆十年,是中日文化交流的珍贵图籍。所谓“名胜图会”是指流行于日本江户时代的对名胜古迹的介绍本的形式,以图画来表现其来历、地点等。是书不仅介绍了清乾隆乾嘉时期都城的繁华、殿宇的宏伟,及至当时的生活习俗、节日、祭祀、皇家大典,用具典章亦纲罗赅尽。其中的大量插图版画构图丰满,线条细腻,人物形象细致入微。画幅多采用两页相联的形式,丰富了单幅画面的表现效果。从图画的风格看,明显受到了中国清代乾嘉时期武英殿版书籍及武英殿石版画或铜版画风格的影响。
另外如拍品第211号,清乾隆年间刻本《太上感应篇图说》;第212号,清道光五年扬州阮氏刻本《顾虎头画列女传》;第214号,清刻本《今古奇观图》;第227号,清道光十七年刻本《农政全书》;第228号,清康熙冀圣堂刻本《笠翁传奇十种》;第231号,明万历二十八年籍山书院刻清顺治十四年杨必达重修本《重刊经史证类大全本草》等。以上仅是采撷明珠,更多精品还等着众多买家与藏书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