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5月的一个深夜,正在上海访书的郑振铎接到陈乃乾的电话,说有一部《古今杂剧》出现在了书商手里。就是这一个电话,传承数百年的《古今杂剧》正式浮出水面。后来郑氏经历了近似于“小说家言”的曲折经历后(具体过程见《西谛书话》),最终由陈立夫领导的国民政府教育部出资一万元,购买了这部举世瞩目的秘本,并交由国立北平图书馆收藏。此事一出,立即轰动书林,郑振铎更是宣称:“这弘伟丰富的宝库的打开,不仅在中国文学史上增添了许多本的名著,不仅在中国戏剧史上是一个奇迹,一个极重要的消息,一个变更了研究的各种传统观念的起点,而且在中国历史、社会史、经济史、文化史上也是一个最可惊人的整批重要资料的加入。这发见,在近五十年来,其重要,恐怕是仅次于敦煌石室与西陲的汉简的出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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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侧也是园藏《元明杂剧》书影卷首,右侧是孙楷第手抄本相关条目书影 |
正是其所蕴含的巨大文献价值,商务印书馆在同年就与教育部签订了出版协议,北图将此书交给商务印书馆一年,由其选题出版。而孙楷第自1928年从北师大毕业(孙楷第的大学毕业证也被忘得亭主人收藏并上拍,见图),就在北平图书馆工作,这件事情自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同时,因为商务印书馆与北平图书馆的这次图书交接,孙楷第与赵万里一同受袁同礼的委托,到上海商务印书馆逗留三周。对该书做了详尽的考察,做了十几册的笔记。并作为顾问,为商务印书馆出版《孤本元明杂剧》提供了许多专业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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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得亭藏《孙楷第大学毕业证书》 |
张元济等人对其意见也都是极为重视,书信往还极其频繁。这些信件都被收录于今年刚刚出版的《校订元明杂剧事往来信札》中(见图)。而忘得亭收藏的这个稿本正是孙楷第在帮助张元济出版《孤本元明杂剧》期间研究心得的忠实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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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出版的《校订元明杂剧事往来信札》 |
此书为毛装本,红格栏线,书脑内侧印有“国立北平图书馆抄稿”字样,知其为北京国立图书馆的专用稿纸。正文为墨笔正楷书写的《也是园旧藏元明杂剧目录》,每种戏曲名称的上面还手写有阿拉伯数字的编号,共有242种,编号上面又按“天地元”三个字分为三大类。剧目之间还注明了所在册数及页码总数。每部剧的下面还用小字分别注明了作者,版本项(抄本或刻本)以及是否缺页等关键信息,是一部十分详尽的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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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得亭藏本天头处的批改 |
书中另有蓝,黄,红,黑四种颜色的文字分别标注了其版本来源,如下图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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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种颜色的文字分别标注不同版本来源 |
抄本部分:录自明内府本(红色标注)
录自明于小榖本(即明于纬本,用蓝色标注)
来源不明(黄色标注)
刻本部分则统一用墨笔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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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前、书末的孙楷第跋文 |
全稿的开始及末尾均有孙楷第两段长跋(见图),知此稿中的批语最早是批在一部商务印书馆为编辑《孤本元明杂剧》时,寄给他的一份打印的筛选意见稿上(只有150种),孙楷第在批完后,感觉上面的批语很重要,应该自己留个底。所以就用国图的稿纸,手抄了一份244种的全本目录,重新做了更为全面的批语。就跋语来看,批打印稿的时间应该是1939年10月份,而此稿的批注时间为11月份,晚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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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印书馆当时提供的打印稿《目录》 |
此稿的天头还有孙楷第的大量墨笔批注,对他认为的孤本做了详尽的总数计算及考证,经过他的统计,现存的242种杂剧中,以前从未被发现的孤本有132种:其中元曲26种,明曲6种,其余无法考证创作年代的孤本共100种。
他给商务的出版意见就是出版这132种孤本,并按“天地元”三集出版,每集正好44种(计算草稿也被写在了稿中)。但到该书1941年正式出版的时候,则全书共收录杂剧144种,改按“元亨利贞”四集标号,每集包含36种,变化不可谓不小。这个稿本对于研究当时孙楷第对于这批杂剧的种类划分及《孤本元明杂剧》的出版过程有重要的文物价值。
此本将于2018年7月29日在德宝拍卖《忘得亭专场》中上拍,敬请期待。